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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9章 Lets Relax那边热闹着表演“献爱心”,这边角落里蹲着的仨群众默默啃着瓜。

李乐拿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时威,瞅着他那侧脸绷得有点儿紧,低声道,“咋,还琢磨呢?”

时威搓了搓鼻子,目光从远处那抹香槟色身影上收回来,落在自己沾了点灰的鞋尖上,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不琢磨啥。早八百年前就够不上。”

“人家是A10,稳稳的。我家呢,顶天了算个A9,还是虚胖。她家做地产的,钱是坐着电梯上来的,我家是苦哈哈做加工外贸的,一个子儿一个子儿从流水线上抠出来的,来钱的难易压根不是一个维度。”

说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时候稀里糊涂,觉得不就是钱么,可现在,明白了。兴许,当个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还能凑合。真想怎么怎么着?先得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块什么料儿。”

李乐嘿然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别啊,哥们儿,人间自有真情在。”

“真情?”时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看透世情的凉薄,“那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哄人的。算了吧,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先琢磨把眼前的房租水电学费挺过去,把这个学上毕业了强。”

“不过,”下巴朝司汤达那边扬了扬,“这小子,我看也是白送,还做着美梦呢。”

李乐和旁边的袁家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同样的东西,于是默契地闭上了嘴,没再往下接这话头。

又等了约莫半小时,派对终于散场。

意犹未尽的人群说说笑笑地往外涌,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天台迅速冷清下来,只剩下满地的彩带、空杯盘和疲惫的空气。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威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乐哥,家兴,动手吧,收摊儿!一会儿租音响的公司该来人了,先把那套宝贝家伙事儿给卸了。”

李乐一边帮着把折叠椅摞起来,一边问,“尾款你不找陈佳佳当面结一下?”

“转账。”时威言简意赅,摸出手机晃了晃,“刚发信息说了,人家爽快,已经答应了。当面去要,没劲,磕碜。”

李乐点点头,拉着袁家兴一起去拆那些缠绕在架子上的彩灯和背景布。

酒店楼下,夜风带着凉意。散了场的一群人兀自沉浸在兴奋里,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下一站。

庄欣怡拉着陈佳佳的手,“走啦走啦,去MOS,我那儿早订好了台子!”

司汤达一听,立刻凑上前,脸上堆着热切的笑,“走啊,上我车,一起!我送你们过去,方便。”

庄欣怡笑着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疏离,“你别去了吧,司汤达。”

“我没喝酒!”司汤达急忙申明,像是要证明什么。

一旁穿着黑色亮片吊带的刘青,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插话道,“不是喝不喝酒的问题。早说好了,第二场是我们的姐们儿局,纯女生。你还去么?”她目光在司汤达身上溜了一圈,意思再明显不过。

司汤达脸上那点热切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那.....行吧。送送你们总可以吧?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用麻烦了,”庄欣怡抬手拦了一下,指向路边刚刚停稳的一辆黑色出租车,“我们都叫好车了。是吧,佳佳?”

陈佳佳点了点头,目光在司汤达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移开,对庄欣怡说,“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说完,转向司汤达,指了指酒店大堂一侧相对安静的咖啡茶座,“司汤达,你来一下,给你说个事儿。”

司汤达心里那点失落立刻被一股新的、更炽热的期待取代。她单独叫我?是不是....他忙不迭地点头,跟着陈佳佳走了过去。

酒店大堂角落的茶座,一盏低垂的琉璃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丝绒沙发和人影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私密里,与外间派对散场后零落的脚步声、隐约的电梯运行声隔开。

柔和的暖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将陈佳佳的脸庞映照得愈发精致,也照出了司汤达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根。

司汤达心脏怦怦直跳,正准备搜肠刮肚找些得体的话,却见陈佳佳从她那只小巧的链条包里,取出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深蓝色烫银Logo的首饰盒,轻轻推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动作很轻,但那细微的滑动声,在司汤达听来却不啻于一记惊雷。

“司汤达,”陈佳佳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没了方才在人前那种被簇拥着的、飞扬的语调,多了几分清晰的疏淡,“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司汤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潮般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盒壁,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为什么?佳佳,这只是,一份生日礼物。我觉得它很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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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汤达试图用话语填补这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慌的空白,目光急切地在陈佳佳脸上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丝松动,哪怕只是客套的推拒。

陈佳佳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他灼热的、带着困惑和受伤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皮包,“我知道是礼物。也谢谢你的心意。但是....这个太贵重了。”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眼神清亮,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司汤达所有未出口的期待都挡在了外面,“我们,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之间,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合适。”

“朋友”两个字,陈佳佳咬得清晰而自然,却像两根细针,轻轻扎在司汤达的心尖上。司汤达想反驳,想说“我们不只是朋友”,可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下,所有准备好的、带着暗示和期许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几秒冷场,司汤达攥着拳头,“我....佳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送这个,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就是觉得你好,想送你点特别的,Lelong的东西,也就看着好看,其实,其实没那么夸张,而且这跟贵重不贵重没关系。”

语无伦次,试图贬低礼物的价值,来缓解此刻的尴尬,挽回一点可怜的余地。

“有关系。”陈佳佳轻轻打断,声音不高,却像冰凌落在地上,清脆而冰冷,“司汤达,这份礼物的价值,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往来的范畴。我收了,会心里不安的。”

等了等,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更清晰地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做朋友,就挺好的。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负担。你说呢?”

“佳佳,我真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是一份生日礼物而已。你看,庄欣怡她们不也送了....”司汤达继续做着努力。

“她们送的是她们的心意,我收下,是因为那在我们的友谊范围内。”陈佳佳的语气依旧温和,“司汤达,你的心意我领了,真的非常感谢。但这个东西,请你一定拿回去。”

她看着他那瞬间垮下去的肩膀和灰败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忍,补充道,“你,你别瞎想。我们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司汤达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讽刺无比。他所有的冒险与期盼,最终只换来了这轻飘飘的、带着怜悯意味的三个字。

那股从派对开始就一直支撑着他的热气,彻底从头顶凉到了脚心。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这时,庄欣怡在酒店门口喊了一声:“佳佳!车来了,快点!”

陈佳佳像是得到了解脱,立刻站起身,对司汤达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程式化的微笑,“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也谢谢你的祝福。再见。”

说完,转身快步走向门口,香槟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汇入了门外那群等待她的、光鲜亮丽的女伴中。

司汤达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耳边只剩下几人渐行渐远的说笑声,和酒店旋转门转动时发出的、沉闷而规律的吱呀声。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个首饰盒,幽蓝的光芒依旧冰冷地闪烁着,嘲讽着他的自以为是和一败涂地。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他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在空旷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无边的失落和茫然。

。。。。。。

路边,李乐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后备箱敞开着。时威和袁家兴正把最后几个装彩灯和气球的箱子往里塞。

袁家兴直起腰,透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往里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司汤达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面前茶几上那个蓝色盒子格外扎眼。

“诶,看,”袁家兴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时威和李乐,朝里面努努嘴,“司汤达那小子咋啦?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时威瞥了眼,又转回头,继续整理箱子,“还能咋?送出去的东西,被人原封不动退回来了呗。”

袁家兴“啧”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同情,“得,这是还没恋就失恋了?够惨的。”

“恋?”时威嗤笑一声,“他这顶多算单方面发射信号,结果对方压根没开机,或者频道根本不对。没起步就直接趴窝了。”

袁家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乐,“乐哥,那咱,还过去问问不?看着怪那啥的,好歹都是一国的。”

李乐“嘭”地一声关上后备箱,拍了拍手上的灰,拉开车门,““问啥问?成年人了,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没有?这时候凑上去,是安慰还是看笑话?让人家自己待会儿吧。再说,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万般皆苦,他人难悟,唯有自渡,阿门!”

“那你咋帮我们的?”

“因为还有下一句。”

“啥?”

“利他不助人,帮有价值的人。”

“嘿,合着,我俩有价值?”

“看你自己咯?上车,够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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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发动车子,黑色的路虎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经过大堂玻璃窗时,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

。。。。。

司汤达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直到一位穿着笔挺制服的大堂经理悄然走近,微微躬身,用带着标准英伦腔的、礼貌而疏远的声音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我们即将进行夜间清洁。”

司汤达猛地回过神,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脸颊瞬间烧起来。他慌乱地抓起桌上的首饰盒,“啪”地一声合上,塞进裤兜里,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事!我这就走!”

他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角落,脚步踉跄地冲出酒店旋转门。五月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他滚烫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憋闷和冰冷。

停车场里,他那辆蓝色的宝马安静地停着。

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冰冷的混凝土墙壁。

许久,他才掏出那个首饰盒,紧紧攥在手里,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幽蓝的光芒从指缝里漏出来,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终于缓缓发动引擎,车灯亮起,两道苍白的光柱刺破停车场的昏暗。车子驶出地下车库,重新暴露在城市的霓虹灯下,却仿佛失去了一切色彩。

。。。。。。

距离陈佳佳的生日派对已经过去两天。司汤达也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在自己那间位于肯辛顿、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旷冰冷的公寓里,躺了两天。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停滞的空气,混合着隔夜外卖的酸腐气、未晾干衣物潮湿的霉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颓丧和失眠的气息。

窗帘紧闭,将伦敦五月本该明媚的天光隔绝在外,只在边缘漏进几线惨白的缝隙,切割着室内的昏暗。

这两天,司汤达的大脑像一台陷入死循环的老旧留声机,针尖固执地、反复地刮擦着同一个沟壑,陈佳佳,和她那轻柔却如冰锥般刺骨的话语。

“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是像现在这样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剥离了司汤达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露出底下不堪的真实。

可他无法停止琢磨,像强迫症患者舔舐溃烂的伤口,痛楚带来一种畸形的清醒。

反复咀嚼每一个细节,她接过礼物时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戴上手腕时略显僵硬的姿态,以及最后那拥抱的仓促与冰凉.....到底是哪里不够?

是礼物还不够分量?

是他表现得还不够真诚?

还是他司汤达这个人,从出身、背景到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从一开始就被划定在“好朋友”的界限之外,永无逾越之日?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强行按了下去。不,陈佳佳不是那样势利的人。

她优雅、大方,对谁都彬彬有礼.....或许,正是这种对所有人都保持的、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才是真正残酷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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