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臣服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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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山月习惯与王二嬢、与黄栀待在一起?
因为她们从不将“她在乎她”宣之于口!王二嬢的“在意”藏在大呼小叫的骂声里!黄栀的“在意”藏在讨价还价的势利中!
薛枭每说一句,便朝前走一步,直到最后他的脚尖抵住山月的脚尖,再无路可去。
山月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强迫脊背挺直,绝不向后倾。
山月死死直视薛枭,隔了片刻才从唇缝中泄出一声轻笑:“你不用激将我,就算我是懦夫,又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就是害怕,我害怕火,我害怕分离,所以我害怕活着,害怕拥有过又失去,我没有那么大的胆——”
山月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薛枭将手中的卷轴一把扯断,将装裱好的绢布裹住里面的画,随意团成一条粗糙的布卷,单手掀开烛火的灯罩,将布卷凑近跳动的火焰。
“哧——”一声。
烛火将那副名为《山月》的新作吞噬,重新而生的火焰红得不可收拾,蓬成一簇一簇的小花,顺着布卷一路烧过去。
甫才强势俯视的不死鸟薛枭,如今却缓缓地弯下了腰,以臣服一般的姿态,将那卷火,点上山月手中的水烟枪。
蜷缩在一起、被揉成一团的烟丝,瞬时发出壁栗剥落的声音,紧跟着便在茫茫夜色中展现出隐约扭曲的火红。
薛枭仍旧弯着腰,却抬起头,以下位者的姿态,笔直地仰视山月:“你看——炽火点上烟斗,你没抖,亦不曾躲开。”
山月眸色复杂,眼睫剧烈颤动,目光却一动不动地落在烟杆上。
薛枭一眼将她看透。
她确实想试试,在程行郁突如其来的死亡后,她对火焰的惧怕,是否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但她连试一试的勇气,竟都没有攒齐。
薛枭帮她试了。
已经点燃的烟斗像星河中一点发光的微尘,烟-丝刺激且强劲的味道随着袅袅直上的白雾飘到窗外,萦缠在镜湖上,像一朵还未开败却不合时宜的菡萏。
“你已不怕火,你当然也能从容应对其他恐怖之物。”薛枭轻声说。
薛枭抬起身,手挥动着灭掉布条上倔强的火焰。
“我可以等,你可以走,但你不能退。”
薛枭弯曲双膝站在低位,双手轻轻握住山月的双臂,将头低到山月双眉额间,两个人靠得很近,鼻尖抵住鼻尖,他呢喃着却始终坚定:“你是山月,我就是飞鸟;你是懦夫,我就是疯狗。”
“疯狗最擅长的,就是咬定不松口。”
“这才是我要说的‘那句话’。”
山月微微阖眸,两行泪终于顺着面颊落下,她不自觉摇着头,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哭声与泪意,终于如洪水漫灌心头。
等等她吧。
懦夫不可能三五天,便勇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