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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照常起床。受了伤,他不跑,就快走,照旧锻炼身体。

往常,这个时候白小米还能有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时间。

可今天,却出现在自己身后。

逼近零度的寒风里,穿着单薄的作训服。

背囊鼓鼓囊囊,隔着一米,林天都能嗅到里面那股潮湿的土腥味。

背囊满的都比他要大了。

林天挑眉,心中微微一动。

石头。河里的石头。

白小米双手死死攥住背带,勒得手掌生疼。

平日里他一口一个“连长”,喊得又脆又响,此刻却扭过头去,不敢直视。

连长会问他吗?会问什么呢?我该怎么说?他...会笑我吗?

林天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

淡声开口:“绕连队一圈,十公里,双梓晨的最好成绩,是五十分钟。”

“准备好了,就出发!”

话音刚落,白小米就像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林天握着计时器,目光追随那抹背影。

狠狠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他就说嘛。

哪儿有不上进的兵,还是方法不对!

*

从这天开始,林天每天加练的路上,有了伴儿。

白小米背着沉重的负重,咬紧牙关紧跟在后。

他也不再刻意的给白小米加任务了。

想练什么,得自己想办法。

侦察、伪装、枪械……侦察兵必备的科目。

他练不上是一回事,林天要考他。

为了争取机会,白小米硬着头皮去找各班班长,请教、央求,甚至“赖”在训练场不肯走。

每天把办公室弄得井井有条不说,还要自己给自己定计划。

他不懂科学的方法,他只知道拼命。

部队里不怕懒,不怕馋,最怕无欲无求,没有上进心。

邓柏端着茶壶,看着下面白小米做腹部绕杆,一圈又一圈。

“小身体里蕴藏巨大的能量,照这个奔头下去,‘三多’式兵王保不准呢。

新兵连他有这奔头,就算成绩不好,新兵连连长都会给他要走。”

说到这,邓柏斜了林天一眼,“我就好奇了,你怎么那么有信心他不会撂挑子走了?”

林天自信开口:“和我待在一起,不可能没变化的!”

邓柏翻了个白眼,“呸,我看你是想着办法夸自己。”

“诶?”林天故作惊讶,椅子往后一滑,肩膀凑过去,“话可不能这么说。”

“前段时间旅里考核,你的成绩比去年都进步了六个名次。”

“要不是你老了,真想让你跟我们一起。”

“双梓晨墨然学成归去,一个当代理班副,一个当上机枪手了。”

“这说明了什么,近朱者赤啊!”

“而且,你往好了想,人家比你多几个星的都要训练,不要害臊嘛。”

部队有个传统。

过几个月,旅长、参谋长之类的领导,会悄悄下到基层,跟着训练一天。

有时候,连长领过来一个你不认识的中年大叔,没有肩章,没有军衔的。

千万别冒着劲儿的训,可能那就是一把手。

邓柏说:“话又说回来,咱们连的平均成绩,比之上个季度,居然没下降多少。”

天气永远是绕不过去的,夏天和冬天的成绩是有差异的。

他们是平原,到了冬天,气温对他们影响很大。

冷风呼呼刮,户外项目直接缩水好几个。

林天面不改色:“‘鲶鱼效应’,后面有人追,每天像是刷进度条似的,不断缩小差距,不自觉的心慌。”

“不过不用担心天气,驻训的地方下来了。”

“咱们要去看海景,吃大餐咯~”

他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驻训,无论军种,武警还是解放军,每年固定环节。

目的在于脱离熟悉的环境,进入孑然不同的地方,一切从零开始。

就是让他们有危机意识的,所以地点,往往就选在悄无人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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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拉撒睡,运气好了有前人留下的一亩三分地。

运气不好的,从搭帐篷开始。

有些地方,土松得连帐篷都打不牢。

邓柏问:“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做个准备?”

“不用。”林天咬着腮帮子,语气里透着兴奋,“紧急集合哨一吹,好久没试试他们了。”

“表现好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让他们吃大餐!”

邓柏闷哼一声,没说什么了。

林天成长速度极快。

刚来的时候,叫他前面要加“新”字。

现在提起侦察连的连长,就是林天。

自从伤好之后,就一直忙活驻训的事情。

像长大后头次离开家的孩子一样,倔强的自己要大包大揽。

往常邓柏会召开会议研究,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惊喜”总在路上。

......

营长办公室

“打了胜仗,还丧眉耷脸的不高兴,你,年纪还没到四十吧?”

教导员坐在面前,调侃的打量着钱乐成:“早更啦?这点儿我妈有经验,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医生?”

“滚滚滚!”钱乐成烦躁地一拍桌子。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最后停到教导员面前。

深吸了两口气,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剩一声长叹。

“啪”地推开窗户,窗外的冷空气透入屋里,带来一阵清凉。

“连边防团都给我打电话了,就是林天以前新兵的边防团。”

“你说!”钱乐成气的指着窗外,手指头都颤抖,“他娘的跨军区来找我!”

“什么意思!”

“挑衅我!”

“还说什么,本来就留不住,强行拥有一阵子,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说什么让咱们识趣点儿,只要到他们边防,升格儿!”

“我呸!”

教导员忙递水过去。

现在侦察连撤编的事儿已经拿到明面上说了。

他们营不可能做这个特殊。

保不住了。

而林天的意思更狠:走,也要带着全连走。

战斗力如此强的连队,凝聚力也上来了,要开始大展宏图了。

研判说不适合在合成营里了。

所有的侦察连都会打散并入专业化的合成营。

赤裸裸的噩耗。

理智上知道这个决定是早就该来的。

感情上接受不了啊!

他们越优秀,就越在他们合成营心里拉刀子。

凌迟也不外乎如此了!

所以,营教导员是完全能体会钱乐成的复杂心思的。

他劝道:“往好了想,那林天是懂得感恩的孩子。”

“现在边防团那个周团长,能如此念念不忘,就是因为他们那儿有特战营。”

“林天有特战经历,档案没有写,像你我都能看出来。”

“他这么在乎,是因为要过去,对他们营有很大的空间。”

“可是,”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钱乐成急得直跺脚:“快说啊!”

教导员这才稳稳补上一句:“可你没看出来吗?林天对这个连付出的感情太深,他们之间早就绑在一块儿了。”

“要他丢下弟兄们去边防?就算那边有他的老连长,也不可能!”

“哦~”钱乐成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对啊!一个连,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带走!”

他猛地一拍手,越说越痛快:“到时候我向旅里打报告,都在一个旅里,还是我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