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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吩咐云板这几日多溜达 ,打听打听嘉兴府最大的刺头是哪几家,各县的县尊脾气秉性什么的。

擒贼先擒王,最大的刺头没了下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至于赵铁衣和护卫等人,自然都扮作布政使下来的衙役跟在许焕章身边,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李瑜。

第二日出门儿的时候,赵铁衣还有些不乐意。

“您到时候不会自己回京去,把属下单独留在这儿吧?”

这样的苦力,狗都不干好吗?

李瑜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年轻人少说话多干活儿。

他怎么可能把赵铁衣单独留下呢?

如此惜命的自己,干啥也得把赵铁衣留在自己身边啊。

杭州府衙的西花厅。

李瑜理了理身上的普通细棉衣,穿惯了锦缎的他多少还有点不习惯,主要和自己的气质有些不符。

想到这里,他又微微地将脊背压了压。

对,就是这个味儿。

许焕章看着身后微微佝偻着身子,扮作账房的李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可到底还是自己坐了下来 。

他今日带着李瑜前来,就是为了见嘉兴府的知府陈景明。

陈知府四十许人,面皮白净一团和气。

此刻正端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青花盖碗里的茶沫子,身旁则侍立着心腹师爷。

“许郎中,这清丈田亩乃朝廷善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更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本府身为地方父母,岂有不鼎力襄助之理?”

陈景明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官腔打的那叫一套一套的。

“只是嘛……这江南民风素来柔弱,这骤行峻法操之过急,恐激起民变,反而有些不美。”

“前日那份耆老乡贤的联名诉状,许郎中想必也见了。”

那诉状还是他帮忙派人,从人家手里给截回来的呢。

“这民意汹汹不可不察,不可不虑啊,来,许郎中喝茶喝茶……”

说着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忽然瞟了眼坐在许焕章身后的李瑜,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这位先生看着眼生,想必不是嘉兴府的人吧?”

这许焕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个小厮随从都没带,这会儿身边怎么忽然多了这么个人?

李瑜立刻微微欠身,姿态谦卑至极,还操着一口带着松江腔的吴语:“回府台的话,小人姓徐苏州松江府人。”

“此番受应天巡抚鲁抚台之命,来许郎中身边混口饭吃。”

许焕章觉得有些神奇。

李部堂居然说得了一口流利的吴语?

李瑜当然会说,他没穿越的时候就是那儿的人。

“哦?原来是鲁抚台认识的人。”

陈景明的眼神瞬间带了几分尊重,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抚台举荐的账房那也只是账房而已。

他对着许焕章的语气依旧语重心长,且继续打着官腔。

“许郎中啊,要依本府的浅见,这清丈田亩之事是关乎民生社稷的大事,还是当以稳为上。”

“本府看不妨还是暂缓上一二,待本府前去多费些口舌,安抚好地方乡绅父老,待人心稍定再徐徐图之,岂不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