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www.zilangwx.com

他望着朱樉似笑非笑的眼神,喉间涌上腥甜:二叔怎会突然派他出面?

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迈向走廊。雕花廊柱投下交错的阴影,将他歪斜的身影割裂成碎片。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朱允熥瞳孔骤缩——楼下大堂里,阿依娜单足踩在翻倒的八仙桌上,月白中衣沾满血污,青丝凌乱地垂落肩头,手中断齿木梳泛着森冷寒光。

她脖颈处蜿蜒的血痕顺着锁骨没入衣襟,却仍仰着下颌,眼神如淬了毒的匕首扫过四周。

“抓住这个疯婆子!”老鸨尖利的嘶吼刺破喧嚣。十几个手持棍棒的龟公呈扇形逼近,麻绳在他们掌心勒出红痕。

朱允熥感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恍惚间又回到天断崖上——阿依娜也是这样被踢入断崖,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情景何其相似!

老鸨涂着丹蔻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朱允熥突然暴起的喝令如惊雷炸响。

原本歪斜的发冠不知何时已端端正正扣在头顶,沾满糖渍的锦袍下透出玄色劲装暗纹,那双浑浊涣散的眸子此刻迸发出鹰隼般的精光。

“全部不准动!”声浪裹挟着内力震得鎏金宫灯剧烈摇晃,杯盘碗盏在桌案上跳起震颤的死亡之舞。

几个醉醺醺的嫖客被气浪掀翻在地,打翻的酒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色溪流。老鸨踉跄着撞翻屏风,鬓边珠翠哗啦啦散落一地。

“不良人听令!”朱允熥腰间玉佩骤然迸发出幽蓝光芒,话音未落,大堂内异变陡生。

正在起哄的商人突然扯下面皮,露出青铜鬼面;倒酒的小厮反手抽出袖中软剑,酒壶坠地的脆响中,二十七个黑衣人如鬼魅般跃上梁柱。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单膝跪地时带起的罡风将地上残羹冷炙卷上半空,青铜腰牌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不良人”篆文。

“参见大帅!”声浪排山倒海,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而落。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赫然是日间在街角卖糖画的老者。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骨笛,浑浊老眼里泛着狂热的光:“属下等恭候大帅多时!”

朱允熥缓步向前,玄靴踏碎满地狼藉,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淡淡掌印。

“包围此地,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尾音像毒蛇信子般扫过瑟瑟发抖的龟公们。黑衣人们得令而动,瞬间结成八卦阵形,寒光闪烁的兵刃将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话音未落,朱允熥已化作残影掠过众人头顶。衣袂翻飞间带起凌厉掌风,冲在最前的三个龟公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雕花窗棂跌落在寒风呼啸的秦淮河畔。

当他稳稳落在阿依娜面前时,身上冷冽的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阿依娜。”他沙哑的声音裹着压抑的颤抖,颤抖的手指抚过她脖颈处的血痕,指腹擦过染血的青丝时微微发颤。

阿依娜望着他骤然锐利的眉眼,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像是不认识朱允熥一样。

朱允熥的手顿了顿随后解下外袍,将她裹进带着体温的衣料,转身时看向老鸨的眼神,让久经风月场的女人牙齿都开始打战。

“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龌龊的地方!”他摩挲着腰间令牌,玄色劲装上暗绣的朱雀图腾仿佛要破布而出。

“今日本帅便要彻查此地!还百姓一个交待!”随着他的话语,不良人阵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骨笛呜咽,如泣如诉的乐声中,老鸨终于崩溃地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