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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朱樉他们离开后,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地牢里回荡,比任何蛊虫的嘶鸣都要刺耳。

巫黎伸手遮住脸,指缝间渗出的不知是血还是泪,只听见巴沙在沉睡中呓语,模糊的音节里,似乎还在喊着阿依娜儿时的小名。

暮色如血浸染落花洞外的竹林,朱樉与袁天罡踏着满地斑驳竹影离去,黑袍掠过潮湿苔藓竟未惊起一丝涟漪。

守卫在洞外的苗兵恍若未觉,腰间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空响,却不知一场足以撼动西南局势的密谋已悄然落定。

吊脚楼的木梁在夜风中发出细微呻吟,朱樉端起描金茶杯轻抿,滚烫的茶汤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芒。

鎏金护甲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发出细碎的刮擦声,与楼下潺潺溪水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袁天罡斜倚雕花竹榻,黑色铠甲缝隙渗出的黑雾在青砖上蜿蜒游走,凝成若隐若现的八卦图腾。

"殿下!不可再犹豫。"袁天罡的声音像是从锈蚀的铁管中挤出,银色面具下飘出一缕缕青白气息。

"雏鹰若想搏击长空,须得折断羽翼再重新生长。吴王殿下与当年李唐那小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挥袖震碎案上青瓷,飞溅的碎片在月光下划出银亮弧线。

"太过仁慈便是致命弱点!"

朱樉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茶水泼溅在绣着金线蟒纹的袍角:"允熥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当真要拿阿依娜的命做来开局?"

窗棂突然被夜风撞开,烛火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竹墙上,宛如修罗相搏。

袁天罡缓缓起身,铠甲鳞片碰撞发出清越鸣响。他抬手摘下银色面具,露出那张布狰狞的脸,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臣当年以死设局助李唐后裔……如今不过故技重施——"

枯槁的手指蘸取茶水,在案上画出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

"吴王殿下..."面具重新覆上脸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倒时他就会明白,失去挚爱之痛,会让他真正明白,坐在高位者,手中必须染血。"

朱樉沉默良久,突然抓起案上的密信凑近烛火。

跳跃的火苗贪婪吞噬着信笺,火光照亮他脖颈暴起的青筋:"派人连夜送去应天。"

火星迸溅在他手背,却恍若未觉,"告诉母后,这是为了朱家的万里江山。"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袁天罡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唯有那句:

"陛下和娘娘会同意的!"

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吊脚楼里久久回荡。朱樉凝视着雨帘中若隐若现的苗疆图腾——这场以爱情为饵的棋局,终究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竹楼的竹篾墙被山风钻得簌簌作响,月光透过斑驳的缝隙洒进来,在巫黎和巴沙面前的矮桌上切割成破碎的银纹。

铜油灯散发着呛人的烟,火苗被穿堂风撩拨得左右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在竹墙上拉扯得忽大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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