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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妹这是恼了?” 她赤着脚,故意用足尖勾起地上的锦袜,猛地抛向一旁呆立的杨炯,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莫不是见我与妹夫亲近,吃醋了?”

李泠冷笑一声,剑光如电,那飞向杨炯的锦袜瞬间碎成齑粉。

她一把扯过杨炯,声线压得极低:“你乱看什么?我不比她好看?”

杨炯一愣,目光不由得飘向她足尖,脑海中倏地闪过那日所见的秋水凝眸,春山含黛的足韵,鬼使神差般竟脱口而出“呃……确实!”

“确实个鬼!”李溟耳尖得很,听他说自己不及李泠,抬脚便踹。

李泠凤眼一寒,剑尖直取李溟脚踝。

杨炯惊得慌忙攥住她手腕,急道“你要她命呀!”

不想李溟不承他情,反朝他臀上踢来。可怜杨炯夹在中间左躲右闪,冷不防后领一紧,竟被楚灵曜拎小鸡似的拖出战圈。

“由她们闹去。” 楚灵曜将小玉瓶重重砸在他掌心,“上药!”

少女气鼓鼓的模样倒叫杨炯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调笑道:“到底是你贴心。”

战场中央,李溟与李泠招式愈发狠厉。李溟扯下腰间丝绦缠住对方手腕,两人竟在石桌上翻滚起来,发簪玉饰落了满地。

李泠的白裙扫过李溟肩头,却被她一口咬住袖口。

“松开!”

“偏不!”

两人扭作一团,哪还有半分公主仪态?倒似市井里的泼辣丫头打架。

正扭打间,余光瞥见杨炯悠哉悠哉逗弄楚灵曜,惹得小丫头满面通红,粉拳直捶他胸口。

李溟与李泠同时住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云鬓散乱,倒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狼狈。

“杨——炯——!”一声怒吼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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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慢悠悠转过身来,未及开口,已被李泠揪住耳朵,疼得直咧嘴。

她咬牙切齿,瞪眼怒骂:“她是我徒弟!你作死么!”

杨炯忙拨开她手,低声辩白:“你别乱想!”

李泠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转身看向李溟,冷声道:“你给我离他远点!”

“哟,八妹这是护食呢?” 李溟挽起散落的银发,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笑意。

李泠手腕一抖,剑身嗡鸣,周身寒意直教杨炯都打了个寒颤。

他慌忙按住李泠手背,转向李溟道:“你趁早回你的南疆去,少在这儿惹是生非!”

李溟轻哼一声,缓步拾起绣鞋,坐回石凳上慢慢系着鞋带:“我回去做什么?受那些腌臜气?”

“你爱回不回!英国公还巴望着你不回去呢!” 杨炯冷笑。

李溟咬住下唇,盯着他看了许久。

忽听得亭外骤雨初歇,她倏然起身,淡淡道:“你来,我有话同你讲。”

杨炯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作伪,便用指尖轻轻勾了勾李泠掌心。惹得她暗啐一声,不着痕迹地松开手,转身冷哼一声,只作没看见。

杨炯见她暂息了怒气,便随李溟并肩走出亭子,不耐道:“有话快说!”

李溟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原可与你合作,只是英国公那边……你当真想清楚了?”

“合作?你这小白毛安的什么心当我不知道?”杨炯挑眉斥道,“起初咱们如何约定的?你帮我占了思摩甸,那永昌府呢?可曾兑现?"

李溟面上一红,嗫嚅道:“你不是已遣人去永昌府种茶叶和咖啡了?再说你又何曾没坑过我?两广路的官员哪个不是王府的人?偏要从蜀中调粮给我,故意拉长粮道,生怕断不了我的口粮,你分明也防着我呢!”

“那你说我防得对不对?” 杨炯冷笑,“你这人毫无信誉,若不是我留个心眼,思摩甸头批普洱岂能运得出来?当我不知道你在南诏学我种茶?”

李溟越听越气,闷声抱怨:“你吃肉,我连汤都喝不上么?我种茶又如何?还不是被你家陆萱堵在长江以南?南方商路十有八九在她手里,旁的商家也得看她脸色。好容易收成了茶叶,却连船只都雇不到,全积压在港口,你那时可曾容过我?分明是要逼死我!”

“你活该!”杨炯皱眉道,“若按约定行事,我岂会为难你?你只管安心打仗便罢,偏要学什么经商!你有那脑子吗?”

李溟气闷不已,走到马前攥紧缰绳,指节捏得发白。

忽的转身问道:“你且说,怎样才肯不派英国公回朱雀卫?”

杨炯见这小白毛语气软了下来,便知时机已到,当下便说出本意:“你无事少回京,纵是回来也无用!今年科举放榜后,兵部便要改革,禁卫军百人以上建制,皆需配监军,先从你朱雀卫试点。”

“朱雀卫有监军!”李溟瞪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杨炯摇头解释道:“此监军非彼监军。你原有的监军可撤了。虽说你在朱雀卫说一不二,到底还是受监军掣肘。此次改革,裁撤比你矮半级的监军,另设三级监军,不干涉作战指挥,只负责士兵思想教育、日常管理,诸如忠诚训导、军纪维持、军饷发放之类。至于人事任免、作战部署,概不插手,于你倒是件好事。”

李溟眸光一闪,紧盯着他眼眸,忽然问道:“思想教育?教育什么?”

杨炯心头暗赞,这小白毛到底是行伍里打滚的人,一眼便觑破关键。如今王府虽有逐鹿之力,却无登基之资,最缺的便是军中思想一统与民间声望。

若贸然行事,反落得叛逆之名,于大华江山更是浩劫。王府所求本是国富民强,不若先稳局面、行实事,待声望累积、民生改善,方是天时。

而这第一步,便是在军中悄无声息埋下思想统一的种子。

此次监军改革,看似放权,实则将“忠诚”二字深植士卒心中,兼以军饷发放之权笼络人心,不想竟被李溟一眼瞧破其中关窍。

杨炯心思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是忠于朝廷!不然你哪天昏了头,提兵回京,岂不是要祸乱天下?”

这话半真半假,听得李溟拧眉沉思。

忽见她忽地凑近,软语嗔道:“说句实话,我……我给你看葵花籽。”

说着,一双玉足轻蹭他腿弯,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意。

杨炯喉头微动,强作镇定道:“比起看,我倒更爱吃。”

李溟先是一怔,随即脸颊绯红,狠狠剜他一眼:“想得倒美!”

言罢翻身上马,刚要挥鞭,又俯身挑眉笑道:“若给足钱粮,管叫你吃个痛快!”

话音未落,马鞭甩得脆响,骏马嘶鸣着扬尘而去。

“这次我不食言!想吃就来南疆取!”李溟的笑声混着白发在风中飞扬,直叫杨炯又好气又好笑。

待要转身,却迎面撞上李泠寒霜般的面色。

“好啊,爱吃葵花籽?那水仙根要不要尝尝?”李泠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杨炯小声嘟囔:“水仙根可是有毒!”

话未说完,只听“嗖”地一声,一枚飞镖擦着他下身飞过。惊得杨炯冷汗涔涔,望着远去的背影,只得长叹了口气,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