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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那刺骨的、名为“报应”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一丝丝,一缕缕,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将他连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冻结。

柳璜下班了,他头重脚轻地往家赶。

柳璜推开家门时,一股浑浊的疲倦如同厚重的湿棉衣,沉沉压在他肩头。

家里很安静。

他环顾了一圈,像要确认缺失了什么,最终视线投向妻子的背影,声音嘶哑:“何狄…上班去了吧?”

在阳台为花浇水的朱洁玉闻言没回头。

只从肩窝的位置传出一句叹息,那叹息黏稠得如同盆里浑浊的肥皂水。

她嘴角往下撇了撇,最终化作一声短促而带着怨气的回答:“上班?哼!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

“那扇门除了吃饭就没见他白天打开过!”

柳璜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单调的答案却像根锋利的针,准确无误地扎进大脑中枢。

他体内那股昏沉的疲惫顷刻间被一股无名火烧尽了,那火焰舔舐着他的神经,把所有的燥热都点燃了。

经过客厅时,他脚步顿了顿。

但柳璜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喉咙里滚动了一下,终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几步走到紧闭的卧室门前,那扇门板,薄而脆,如同何狄那些无法遮掩的秘密。

柳璜几步冲到何狄卧室门口,抬起手,指节重重地叩在门板上。“咚!咚!咚!”声音又沉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何狄!”柳璜提高声音,尽量压着火,“何狄!开门!”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被惊扰的动物在草窠里翻身。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何狄含混不清、睡意朦胧的声音,带着明显被打断美梦的不耐烦:“……谁啊?干嘛?”

“我!”柳璜的声音绷得更紧,“开门说话!”

门锁“咔哒”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

何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张脸在门缝里露出来一半,睡眼惺忪,面色苍白,眼睑下挂着两团浓重的青黑。

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T恤,领口歪斜,整个人像一棵被霜打蔫了的草,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散漫和逃避的气息。

“岳父?”何狄含糊地叫了一声,眼神飘忽,不敢与柳璜锐利的目光接触,只死死盯着门框上的一小块污渍。

“何狄,”柳璜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今天,没去上班?”

他的视线越过何狄的肩膀,扫向昏暗的室内——被子胡乱堆在床上,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显示着某个游戏的暂停界面,床头柜上散落着薯片**袋和空饮料瓶。

何狄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躲闪得更厉害。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更低,也更虚了:“没……没有啊。我……我这几天休息。”

“休息?”柳璜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质疑,“你们政府机关,什么时候改成周中调休了?”

“不都是固定休周六、周日吗?!”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紧紧锁在何狄那张写满心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