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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

“老祖宗,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济水在前,只要过了济水,就是冀州。

而现在的冀州,已经是幽州那位的势力范围。

可偏偏现在却是过不去了。

此时,先前那个本就不想去幽州的那后辈见状,赶忙道。

“老祖宗,此地怕是也要乱了!要不咱们暂避一二?”

老者闻言,紧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在片刻之后,他却是忽然笑了。

“还能怎么办?”

说罢,在所有人震惊意外的眼神中,再次将目光望向了前方济水的方向。

“渡河!”

一直抗拒前往幽州的那后辈闻言,神色急切间,正好说什么。

可下一刻,那颗满是错愕的头颅就高高飞起。

亲手斩下自家血脉后辈首级的老者冷哼一声。

“留着你这贪慕浮华的蠢货也是祸害!今日斩了你,也免得你来日害了全族!”

说罢,他目光冷冷扫过一众其余后辈。

“你们谁还有意见?”

首级在前,谁还敢有意见?

一众后辈默然。

但有个问题还是要问。

“可是……老祖宗,咱们怎么渡河?”

老者闻言,忽然哈哈一笑。

“你们看,船不是来了吗?”

目之所及,只见远处的济水之上,一连数艘巨大宝船破开河面罡风掀起巨浪,向着河岸‘缓缓’驶来。

……

一路东迁的老者一族终是成功渡过了那辽阔济水。

直到登上了其中一艘艨艟巨舰后,一众族人除了惊叹于宝船的巨大外,更多的还是为刚刚那一幕的惊心动魄而失神。

两军对垒。

一在陆,一在水。

虽没有真正短兵交接,可那一瞬的肃杀还是让人有种浑身血液凝固的感觉。

不得不说,要说跋扈与蛮横。

那些眼高于顶的神都禁军有之。

而镇辽军却是更上一层。

尤其是当那一枚枚粗壮弩箭直接钉于万余神都禁军阵前时,那种肆无忌惮的霸道,简直是不讲理到了极致。

“老丈缘何渡河北往?”

面对宝船上镇辽将官的问话,老者赶忙道。

“天下纷乱,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

“老夫久闻幽州安定,故而举家来投。”

那镇辽将官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只笑着道了一声。

“善。”

说罢,询问一番他们的根脚提笔写下以作备案后,便

竟不再多问。

倒是老者心存疑惑之下,忍不住出言问道。

“将军不知我等根脚来历、不知我等目的,为何还引渡我等过河?”

那年轻镇辽将官闻言,笑道。

“举手之劳,顺手施为罢了。”

言语间,竟是直接将对岸那万余神都禁军视作无物。

如此傲慢,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声轻狂。

老者见状,本想提醒一声。

如今的神都禁军实力不俗,不可小觑。

而那镇辽将官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直接摆摆了手道。

“安心,这天下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对面那些人。”

六扇门在神都耕耘十余载。

禁军的诸般种种早在多年前便摆在了镇辽军的面前,甚至是武备学堂的课堂上,用作研习。

只是这些话没有必要跟外人言说罢了。

……

宝船在冀州靠岸后,老者一族便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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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他们交给岸上的官吏后,便直接再次扬帆起航。

而接手他们的官吏同样也只是对他们做好备案后,便不管他们了。

如此轻慢的举动,让原本以为会经历一番礼贤下士的老者多少有些失望。

毕竟他这一族虽算不得什么顶尖世族,却也有着几分底蕴在身。

否则的话,单凭智慧和运气,也不可能在这样的乱世完成举族迁徙这么大的动作。

只是很快他便顾不得这些了。

与这一路来所见到的凋敝与凄凉相比,冀州这个原本的黄天道核心所在,除了少部分地区显得有些空荡,大部分郡县不但没有太多历经荼毒的模样,反而已经显现出一派安定景象。

老者所经一地,竟震惊地看到此城之中依旧有身着赭黄道袍的身影大行其道。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些黄袍道人并非黄天道,而是太平道人。

只是观其经义,似乎又明显与那黄天道脱不开干系。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有僧人布施,有儒生开蒙。

小小一城,儒道释齐聚,却又互不干扰,也算是天下一大奇景了。

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这区区小城,而是幽州。

准确的说,是镇辽城。

再准确一点,是那位燕王。

并且随着接下来这一路越来越接近幽州,他的目的越来越明确。

等到真正进入幽州,不止

是他,与他一并前行的那些族人后辈也不禁有种被震撼到了感觉。

“这……就是幽州?”

世人皆说幽州苦寒、土地贫瘠。

可此刻他们眼前的繁华景象,却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天下大乱,此间独安,宛如世外桃源不说。

诸多风物,甚至让他们这些曾经以中原膏腴为傲的世族之人有种乡野之人骤见浮华盛景的震惊。

有将儒家经义奉为圭臬的族人,目光迷离看着眼前的世间,忍不住连声呢喃感慨。

“大同之治!大同之治啊!”

而其他人则是在心里唏嘘。

“老二十可惜了……”

老二十就是先前被他们老祖宗亲手斩了那人。

喜繁华、慕富贵。

若是他能见到这般景象,怕是也不会再想在如今已经混乱不堪的中原泥潭里挣扎。

而这时,作为这些后辈老祖宗的老者,却无心去管这些后辈族人的复杂心思。

此刻的他,目光望向那座位于镇辽城中的燕王幕府,良久之后,忽然感慨一句。

“幽州有天子气,实非妄言……”

只是此天子气,不是应在累世公卿的袁氏,而是应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世的异数身上。

正感慨出神之际,只听长街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君上……哦不!现在是大王!大王聚兵了!”

“这次打谁?”

“管他是谁!惹了咱大王!那他就有取死之道!”

“弄他?”

“弄他!”

群情之汹涌,以致于让老者恍惚觉得就算这个人是神都明堂上那位新君,也没有多大区别。

而这,就是气运。

气运,即人心。

人心,即气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