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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易墨提议要去她闺房亲自瞧瞧那幅画时,谢宜温也没多想。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如今一方要嫁、一方主动开口求物,这点颜面总还是要给的。

因为谢妙云跑去后院柴房了,谢宜温便心慌慌的,以至于谢易墨目光在她书房里四处流连也不曾发觉。

接着,丫鬟便进来禀报,伴随着哭腔,“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在后院柴房门口闹起来了,还说要砸东西呢!”

谢宜温登时心烦意乱,她瞥了一眼谢易墨,便道:“堂妹,你且在书房里坐一坐,我去去就回。”

说罢,不等谢易墨回应,便提着裙摆匆匆往后院赶去。

趁着她们离开,谢易墨连忙将门关上,接着便在谢宜温书房里的博古架前翻找,目光如炬地扫过架上的物件。

很快,她便找到了那幅画像,这幅画被谢宜温保存得很好。

谢易墨在桌上缓缓展开宣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细看。

忽然瞳孔一缩。

这张脸,跟谢府禁地里那个与谢诚居有牵扯的女人,侧脸的轮廓、眉梢的弧度,都与画上这人分毫不差。

谢易墨当时只当是眼花,可此刻仔细对照着画像,女人笑时微微上扬的唇角,连细微处都完全重合。

十几年前便死去的二伯母,为何会出现在谢府?

大伯父为何要囚禁二伯母?

谢易墨被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画像也惊得跌落在了地上。

待谢宜温处理完事情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心事重重地回来,待回了院子时又重提了笑容。

待她过来时,便见谢易墨双手正握着那杯已经冷透的茶水,有些心不在焉的。

见她回来,谢易墨努力强颜欢笑,“堂姐,你回来了,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试我的那身嫁衣,我便先走了,改日我再上门拜访……”

谢宜温见她急急忙忙地便走,忽略了心头那层古怪,便忙叫丫鬟将那副《晓春山居图》给二姑娘送过去。

谢易墨回到映雪院后,脑袋却愈理愈乱,心里也一阵后怕。

她合上了眼,想到了如今是内阁大学士的大伯父谢诚居,在人前永远都是严肃周正,朝中政绩显着,更是以刚正不阿闻名。

这样一个在她眼里几乎完美可敬的长辈,可大伯父居然和二伯母……乱伦。

一个是兄长,一个是弟媳,本是叔嫂,却偏偏越过了伦理的界限,行出这等乱伦之事!

谢易墨忽然掐住脖颈,一阵干呕。

谢诚居身为辅臣,若这些事败露出去被人弹劾的话,一旦谢诚居下了位,谢家不知要遭受怎样的牵连,族中子弟的科举之路,甚至各地田产的安稳,哪一样离得开他的庇护?届时族中子弟又要遭受外族怎样的羞辱?

谢易墨忽然不寒而栗起来。

谢诚居将二伯母囚禁在谢府里的事,大堂兄应当是不知情的,若他知道的话……

……

在文菁菁日日担心受怕里,可谢易墨还是嫁入了李国公府。

婚期之前,谢易墨的嫁妆很快便事先用车队送进了国公府。

婚礼这日,谢易墨天还没亮便起来梳妆,然后被嬷嬷引着去拜别父母与各位长辈。何洛梅见到了一身嫁衣的她,再泼辣性子的她也是哭成了个泪人,谢易墨手持团扇,一一拜别他们,谢老太太见到她如今出嫁,脸色也有所和缓。

谢易墨接着便来到大伯父的面前。

谢诚居一身藏色公服坐在主位上,面容肃穆,不怒而威,谢易墨看到他的时候,持着团扇的手竟没忍住地颤抖起来。

眼前的谢诚居,还是在宗族里说一不二的大伯父,没人知道他在背地里与自己的弟媳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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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易墨连忙垂下眼,生怕自己的失态被谢诚居察觉半分。

而如今,她要带着这个秘密从谢府出嫁。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新郎已经在谢府门外下马。

在一片鞭炮声里,谢易墨戴着红盖头被丫鬟小心翼翼地扶了出去,最后是谢易书将她背上了花轿。

花轿行驶得很慢,一个时辰后,外头传来喜娘清亮的唱喏声:“李国公府到——”

到了国公府后,跨火盆、迈马鞍,每一步都有人在旁指引。

雀儿却一旁小心翼翼扶着小姐,却又舒了一口气。

小姐嫁进了李国公府,也算是解决了一心头大病。往后只要将过往那桩事瞒得严丝合缝,便无人知晓小姐早已失了清白。还能让李鹤川对小姐心里产生愧疚,小姐便能牢牢抓住夫君的心。

只是可怜了文菁菁表小姐了,沦为姑爷的小妾。

就算文表小姐心里怨恨她们姑娘又怎么样,正妻身份便能压得她死死的,小姐照样能拿捏她。

只是这样,小姐和表小姐之间便有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坎了。

拜堂的时候,谢易墨见到了地面一双如意翘头履,李鹤川在另一头牵着红绸。

他过来的时候,谢易墨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令她浑身僵硬。

“一拜天地——”

接着二人就这么拜过了天地和高堂,送入了洞房。

翌日早晨,谢易墨便去向府中长辈敬茶。

下午,文菁菁身为姨娘,便过来向夫人请安了。

谢易墨用过午膳漱了口,便恰好见到文菁菁从回廊那头过来。

文菁菁着一身烟霞色撒花单罗纱褙子配八幅湘裙,腕间戴金和玉,那张过去与她有几分亲密的脸,此时见到了她之后只带着仪礼的笑,自己如今已是任人摆布的妾。见到了她,也只是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轻声唤了句“夫人”。

那声称呼里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只剩满满的生分。